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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名精瘦汉子说道:“前两个月往北边去的运盐队伍出了几次事了,这个时候还去扬州卖盐,我看这老板也是胆子够大的!”
旁边一人嗤笑道:“张老六你这话说得,这卖私盐的胆子能不大吗?这叫富贵险中求,这两船盐要是能全卖出去,少说能赚几千两银子,你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啊!”
被称作张老六的汉子应道:“虽说是海汉人的盐场产的盐,但既然是官府认可,那就已经不算是私盐了。”
“怎地不是私盐?这象山盐、石浦盐,可要比以前的官盐便宜了两成,这不就是私盐的做法!”还有其他人也不同意张老六的说法。
“这么便宜的盐运到扬州去,那不是逼着当地盐商割肉降价?依我看,说不得这两条船到了扬州就得灰溜溜地被赶回来。”
“只是被赶回来都算好了,你看上次赖包子跟船去北边的那一趟,据说是在常州府境内遇着强人,不但伤了运盐民工的性命,还一把火烧了运过去的盐,赖包子要不是跑得快,说不定就交代在那边了!”
“民工的命又不值钱,人家盐商只关心这些盐能不能顺利卖出去,哪会理会你这些小人物的死活!”
众人说得热闹,旁边一桌有两人一直默默地听着,直到这群力工喝完茶水返回码头继续工作,旁边那桌才有一人起身离开。这人走到附近一处仓库后面,与一名坐在竹椅上晒太阳的老人耳语几句,然后又返回了茶铺。而那名老人则是起身走到仓库里,片刻之后一只鸽子从仓库屋檐下飞出,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便往北方飞去。
那名老人抬头看着远去的鸽子,口中低声自语道:“还敢直接去扬州……这帮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啊!也罢,不把事情弄得大些,这些宁波盐商也不会自觉收敛了!”
龚十七并不知道在自己登船的同时,已经有人将这批食盐即将从宁波启程前往扬州的消息送了出去,不过他研究了前几起袭击事件的卷宗,大致也能料想到对方必然是提前对运盐队伍的行程作了监控,才能在野外实施设伏袭击。而自己虽然是从海上走,但想必对手也不会遗漏自己的存在,应该会在这两艘船抵达扬州之前便有所准备了。
之所以选择了海路而非陆路,一是考虑到行程问题,从宁波前往扬州要过杭州湾和长江口,走陆路中间至少也得要转两次船运,而且需要绕行的路程相当远,效率远不如海路运输。二是龚十七的目标就是直捣黄龙,打算直接去到当地,看看对方的真实反应。这虽然很是冒险,但也是逼迫对方现身的最好办法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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