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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顾欢何这呆鸟醒来的时候，老子正在看天上的星星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年的暑热天实在难熬，就只有夜里这会儿还舍得让人清爽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月色很淡，我摇着一把褶子面发了毛的旧檀香扇，兴致缺缺地遥望着同样在疯狂发毛的月亮圈，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藤椅上那呆鸟扇风，心想明天兴许会下雨。

        半个多月前卢沟桥一声炮响，学校紧急取消了这一级大一新生在西郊妙峰山的暑期军事训练，安排他们南下，其中有一批还负责运送一部分图书和实验仪器，第一批正定在明天启程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北平夏季的雨从来重质不重量，一泼下来，铺天盖地，不留情面。我一个大四闲人，窝在内城这些天无波无澜，管他下雨不下呢，只是远行的人可要辛苦得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话又说回来，要是日本人真进了这北平城，留下来的怕是更辛苦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早晨的报纸上倒是头版头条写着，我们的二十九军气势正盛，已经在准备反攻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正忧国忧民着呢，结果那呆鸟“哈”的一声，给老子震得脑子里一片煞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哈个锤子腿腿！”我咬牙切齿地转过头，把小时候跟着外祖在西南学的狠话都用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练武。”他答得简单，又撑撑眼皮，伸出两根长指虚空地揉了揉，像在琢磨什么大事似的，很是假装风雅，而后仍闭着眼顺手从小八仙桌上捏了块柿饼塞在嘴里，也没咬几口，头一歪，又斜倚着扶手睡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瞧这熟练又自然的劲儿，竟像我才是在这儿客居的，而他是主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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